跑过夕村,楚江阔和陈鱼雁并没有在村中驻留,还是继续茫无目的跑着。
毕竟留在夕村的话,难保追替身花衣而去的那些人发现花衣是障眼法后又追往夕村。
而且现在两人也不想让普通百姓看到自己。
被江望月一番宣传之后,如今整个安州城统辖区域内的所有村镇百姓,也都知道了楚江阔是个屠村魔头。
至一处荒野,转头见周围数里内都已无人烟,两人这才停下,颓丧的席地而坐,楚江阔紧握拳头愤恨一拳朝地面砸了下去。
如果没有那个唐贯一出来搅局的话,现在他们本应该已经重获清白了才对。
传闻中断案如神的京邑神捕,到此来非但没有查清真相还他们清白,反而还将他们自己争取来洗清冤枉的事情给坏了。
沉默良久,楚江阔失落的叹了口气,已经不对洗清冤屈抱有希望,只得说道:
“我还是去杀了江望月和杜生报仇吧,那个唐贯一虽然可以感知很微弱的气味,但我的逆月天隐能遮蔽住气息,她是感知不到我们的。”
陈鱼雁烦闷坐在地上,点了点头。
绕来绕去,没有重获清白,还是得按照一开始决定杀江望月和杜生的计划执行。
早知如此,还不如趁江望月潜伏到他们身边时就一刀把江望月宰了。
其实还有一个办法,就是捉住杜生,将其押解到大众面前,逼迫杜生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不过杜生那种人,楚江阔虽有一定把握能杀他,但想捉住他就很难办了,毕竟杜生可以任意的改变自身形态,除了用绝对压制性的力量强行制伏他以外,没有任何办法能束缚住他,而楚江阔并不具备绝对压制杜生的力量。
两人绕城而行,寻到龙渊门的剑庄之内。
潜入剑庄躲藏了起来,欲等到扮做石雄的杜生会剑庄之后,趁其熟睡时借助着隐身布置火药桶,将其炸个粉碎。
相比起江望月,杜生要显得更为难杀,而且屠戮福禄村、逼死谷阳赵小茵的人主要也是杜生,楚江阔自然决定先杀他。
一直藏到午后,总算见“石雄”归来。
但“石雄”归来之后,却将在此的龙渊门弟子都叫到了议事厅中,嘱咐大家道:
“你们去收拾各自的家私吧,今晚我们都搬到望月山庄去住,宗主已经去了,我是来叫你们的。”
龙渊门大弟子阮奉好奇道:
“为什么要搬到望月山庄去住?”
杜生装作心有余悸的向一众弟子说明了早上剪燕亭之事,然后道:
“那个楚江阔神出鬼没,而且杀性极重,杀人从来不问理由,如今各派人人自危,生怕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就被楚江阔给杀了,若分散而立的话实在太过危险,所以江望月提议让所有人都集中到望月山庄内,这样比较安全一点,而且再过四日便是江望月的寿宴,届时我们也不用从剑庄专门奔赴到望月山庄去了。”
听着那些关乎楚江阔的传闻,龙渊门此行的四个弟子也纷纷吓得冷汗直冒。
又听江望月提议大家聚集到一起以保安全,心中忽对江望月产生了感激,而恰在此时,杜生却对一众龙渊门弟子说道:
“江望月的为人其实不错,宗主已经与我商议过,觉得我们与红莲宫呼啸庄合谋杀他一事,就此作废,你们觉得如何?”
众弟子沉默一阵,阮奉便道:
“如若宗主与石长老不忍的话,就此作废便可,其实我也觉得江庄主仁义,杀他有些不忍,一直以来对我们苛刻的只是江尚歌那小子,不该迁怒到江庄主头上。”
在阮奉开口之后,其他三个龙渊门弟子也纷纷附和。
不过忽然又有一个弟子道:
“可是我们新打造出的天星碎月刀,已经交给了红莲宫那些人,我们没办法阻止他们啊……”
杜生抬手已示众人放心,道:
“此事我已与宗主商议过,我们可以去将事情告知给江庄主,然后帮江庄主一起商议应对之策,将功赎罪,看在我们及时悔悟的份上,江庄主应该也会宽恕我们的。”
众弟子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,齐声说道:
“那就依宗主与长老所言!”
从杜生回到剑庄召集龙渊门弟子议事时,楚江阔就已经隐身坐在一旁观望了。
看杜生这一派装模作样,他心中冷笑,那江望月收拢人心还真是有一套啊,现在杜生这番操作,肯定是江望月教其所为,想来就算没有自己这些事,江望月也会找其他机会向龙渊门的人卖个仁义,然后让杜生装模作样配合,收拢龙渊门这些人的心。
虽然杜生要搬到望月山庄去,但这不要紧,借助着逆月天隐,入望月山庄去杀他也是如入无人之境,到时候还可以就近杀了江望月。
无非就是需要赶一段路罢了。
天黑,各路神异者、包括从京邑而来的万里追魂唐贯一,都齐聚在望月山庄,江望月先摆了一个小宴,欢迎各派宗主的到来,并在筵席上着重感谢了唐贯一,向其敬酒道:
“今日剪燕亭之事,实在要多谢唐先生为陆某辩明清白,当时江某因为使用了一味特殊丹药变为另外一副面孔,唯恐当场现出身来被楚江阔那小魔头说成是国师杜生帮我所变,届时更加说不清楚,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,多亏了唐神捕你及时出现帮江某说清楚。”
唐贯一恭敬回敬酒道:
“江庄主英雄人物,我心中早已崇敬许久,自然不能看江庄主被恶人陷害,只是我有些事想不明白,既然那封断章取义的信是楚江阔骗江庄主你写的,当中明明白白写了你伙同杜生一事,莫非江庄主你写时就没有察觉到异样吗?还有江庄主你说你是服了一味丹药改变面容的,却不知是何丹药?”
江望月一愣,随即呵呵笑道:
“潜入到楚江阔身边时,我只顾着博取楚江阔的信任,他让我写书诬陷于我,我虽感心中不适,但唯恐暴露只得强忍着写了出来,当时我认定楚江阔不可能认出我来,所以并未多想,至于让江某改换面容的丹药,乃是多年前江某偶然所得,叫做换颜丹,只此一枚,已经用完。”
唐贯一随即又看向灵枢阁那一方人,问道:
“久闻南方灵枢阁精通医药,不知各位是否听闻过那换颜丹?”
张小娘轻飘飘一笑,答道:
“呵呵,我们不曾听闻过呢~”
兰庭芳唯恐这种回答会得罪江望月,立刻补充一句:
“这万象世界中各种丹药何其之多,我们灵枢阁所学不过沧海一粟,又怎能识尽天下丹药呢?”
听唐贯一那些话好像是对江望月也产生了怀疑一样,有些心中对江望月崇敬已久的人顿时不快,纷纷说道:
“唐神捕,你这么问莫不是在怀疑江庄主?既然如此,早上你又何必帮江庄主说话呢?”
唐贯一默然无语,江望月连忙又装大度,帮唐贯一解释道:
“唐神捕身为官府捕吏,除魔卫道,自然对一切都该郑重对待,并没有什么问题,诸位不必见怪。”
众人此起彼伏赞叹江望月大度。
唐贯一也感激江望月帮自己解围的看了后者一眼,重新坐回椅子上。
什么换颜丹,当然是江望月随口编出来的,他并不怕唐贯一事后会去调查,反正只要在几天后自己宴会上顺手把唐贯一灭口也就行了,届时将罪责推倒红莲宫那些人的头上,一举两得。
席散,一些望月山庄的侍女便来带各路人去往望月山庄给他们布置的客房。
望月山庄其地广袤,招待百十来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。
楚江阔早就潜入了望月山庄,而且就坐在筵席之中。
望月山庄内都是青石板,他倒也不需要怕隐身之后会踩出什么痕迹让别人看到。
筵席一散他便跟上了杜生。
反正他知道江望月的房间在哪,解决杜生后再去拒绝江望月就可以了。
唐贯一去到自己所住的房间,回想起江望月的反应,似乎的确有些异样,不过一想刚才江望月还大度帮她解围,他也不好意思怀疑什么,而且剪燕亭一事,确确实实就是楚江阔在栽赃江望月。
想了想,唐贯一最终还是放空念头,反正待她办完此间事务之后,回去调查一下什么换颜丹也就知江望月所言是真是假了。
将睡之前,唐贯一闭目竖起双指点在自己眉心上,嘴唇无声念动,像是在默念什么咒语一样,片刻后,她放下双指,但看起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。
此时楚江阔跟着杜生放回了杜生所住的客房,见杜生已经上床歇息,他便隐着身,开始从“自己怀中”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火药桶,摆放在杜生床边。
他身上的火药桶共有十个,每桶装着三百斤火药。
原本他是打算全部用来炸杜生的,但杜生左右两间屋内都有不相干之人,若是放太多的话,到时候爆炸威力太大,左右两屋之人同样会遭殃,思来想去,楚江阔最终就只在杜生床铺周围放下了四桶火药。
反正以四桶火药爆炸的威力,也足够将其炸成灰烬了。
摆好火药桶,楚江阔又拿出一个装火药的牛角桶,一边从牛角桶中倒着火药一边退出屋外,想用此来做引信。
方才杜生插门之前,楚江阔已经在门的插销口中悄悄塞了一根细线,两段在外,此刻只需一拉细线两段,便能无声将门闩拉开,倒不怕杜生会察觉到动静。
倾倒着引信退出门外,这时忽听阿宝说道:
“楚江阔楚江阔,有股好怪的味道。”
而就在阿宝这么说的同时,坐到床上正准备歇息的唐贯一像是忽然有了什么感应一样,猛然睁开双目。
楚江阔下意识抽鼻子嗅了嗅,什么也没闻到,便问阿宝:
“什么味道?”
“好像……好像和狗身上的味道很像,不过不是狗来了,这股味道四面八方都有,就像到处飘着狗毛似的。”
味道?
楚江阔猛然想起那唐贯一就掌控着和气味相关的力量,现在唐贯一也在望月山庄,莫非是唐贯一在施什么手段?
不过是不是唐贯一施手段也不重要了,反正炸药已经布好,引燃炸药隐身再去杀江望月就可以了。
想罢,楚江阔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,吹亮火苗,点燃了地上洒好的火药引信,转身走人。